未除,必须关起来,不然肯定会飞走,我不相信,哥哥就让我试试看。那时没有粮食喂它们,我就每天去摘野草,可后来他们真的都飞走了,为此我还哭了一场,觉得是自己野菜喂多了,把它们吓跑了!”
松月泊情不自禁笑出声。饥荒本是这样沉重的话题,她却记得饥荒中这些好玩的事情。
南栀撞撞他的胳膊道:“学琴啊!”
他猛然醒过神,双水放到琴键上,轻缓的乐音重新响起,他弹一个音,她跟着弹一个音,配合默契。
他们又开始聊天。
“南栀的哥哥是做什么的?”
“从前是个木匠,现在在种中草药。”
“嫂嫂呢?”
“嫂嫂也在帮忙种草药,她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好人,简简单单两个字,其实是一个很高的评价。
乐音继续流淌,这一次,换南栀一个人弹,松月泊只在旁边出声指导。
这天晚上,南栀学会了一首完整的曲子,她问他:“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松月泊一愣,目光转向窗外。
南栀拉拉他的衣袖。
他便道:“栀子半香。”
这首他随性而弹,亲自教会南栀的曲子,叫做《栀子半香》。
在他与南栀并肩而坐,如此靠近的这个暮春之夜,他想起码头的风和云,想起那一篮子栀子花。
还想起将花篮顶在头上的那名姑娘。
他笑一笑,看着南栀道:“春天要过去了。”
南栀不明所以,回望他。
他接着道:“初夏要来了,初夏有什么?”
南栀笑了:“初夏有栀子花,满山都是栀子香。”
初夏即将来临,天气慢慢变热,南栀走进理发店剪掉长发,出来时她已经换上了齐耳短发,那枚珍珠发卡在她的头发上闪耀。
她回到家中,白瓷拉着她左看右看。
“我们南栀短头发也这样好看。”
南栀笑,从衣兜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到白瓷掌心里。
她拿一头长发换了一条珍珠项链,这条项链,白瓷一直戴到老去。
她九十岁的时候带着这条项链,穿着旗袍去照相,摄影师夸这条项链光彩夺目,她呵呵笑,得意的告诉他,这是她的妹妹送给她的,几十年过去,光彩不变。
南栀捧着几本书走进安南大学时,松月泊正在图书馆前与几名外国人交谈,擦身而过的瞬间,他认出来珍珠发卡,下意识道:“南栀?”
南栀转回头,从容地微笑。
图书馆里面走出来几位旗袍女郎,南栀坦然的迎上她们的目光。
她不再闪躲目光,她不再低头躲避纷扰,她开始坦然自在的迎接别人的打量。
她想起在安南女子中学的那个夜晚,四年前的那个夏天,她告诉自己——永不自卑。
后来她在女子中学旁听四年,有了一手种花的好本领。可是站在安南国立大学的校园里,有时还是会不自觉低头,参加江教授的宴会,她会局促不安,见到光芒万丈的女郎,她会落荒而走。无广告网am~w~w.
再后来,她站上了大礼堂的舞台,学会了一支钢琴曲,认真地听别人谈论那些于她而言遥不可及的事物,自在的与松月泊谈论窘迫的过往。
到今日,她剪去一头长发,穿着素色半袖上衣,穿着黑色半裙,勇敢地迎上别人打量的目光,回之一笑。她终于可以自在的穿梭在光鲜亮丽的人群之中。
不会再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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