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那位少年人生了一副常人难以企及的好样貌,清逸难掩,秀美如画。但是,真正使摩拉克斯注目的是他在战斗中难以忽视的犹疑。
没错,犹疑。
他在为是否杀死自己的敌人而举棋不定。
与他对敌的少女比少年看起来还要年幼些许,看上去表情麻木,力气却比少年大不少,手持巨斧虎虎生风。幸好金发少年的剑术还算精湛,心思亦灵巧,虽然力气不大,靠着高大树木左支右绌,居然占了上风。敌方愈见烦躁,招式中破绽频出,却一一被少年放了过去。
这样的心软在战斗中是致命,你放过敌人,敌人却不会给你机会。
果不其然,少年体力不支被敌方抓住空隙,斧头凌空劈下,差点将他对半劈开金发少年低身翻滚勉强躲了过去,肩膀上血流如注,半身染得殷红。
他跪坐在地上,紧捂肩膀喘着粗气,只能一动不动地看敌人向自己逼近。
摩拉克斯以为这就是少年的末路,掌中天星再次升起。
敌人已经高抬巨斧,下一秒,乍变突起
少女的身形僵住,呛出一口血沫。她恍惚地低头看,银色的剑刃自后方从自己的胸口穿出,而身前本该重伤难以行动的敌人闪烁一下,突兀地消失了。
她扑通倒在地上,再也没能起来。
尸体身后的少年肩膀一松,任由自己横倒在草地上。身旁,少女失去神采的黑眸盯着他,少年颤抖地伸出手,轻轻地为她阖上双目。
头脑聪慧,心有良善却知轻重,不吝于关键时刻下狠手。一手幻术以假乱真,甚至差点蒙骗了魔神的双眼。
摩拉克斯审视着草地上的少年,开始认真思考将他拐回领地的可能性。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过强烈,少年不顾伤势挣扎着站起来,似没头的苍蝇四处张望,色厉内茬地喊道“是谁出来”
摩拉克斯不是喜欢藏头露尾之人,他自松柏飞下,落在少年面前,神姿高彻。
“我是归离原之主,摩拉克斯。”
这便是他们的相遇之初。
“这么说来,这罗刹其实是个心善之人”借风留云真君扇扇翅膀,狐疑道。
“时过境迁,如今的罗刹品行如何我不好决断。但我们初见之时,他如未经雕琢的山玉,实在令人心喜。”摩拉克斯喟然。
玉不琢,不成器。
十四岁的罗刹已隐隐可见锋芒,就是不知在梦之魔神手下的这十数年蹉跎,是否让明玉染尘,本心难寻。
“这位无心恶鬼竟然还有这样一面。”摩拉克斯所言让归终十分诧异,他所描述的罗刹与传言中肆意牺牲他人性命的疯子大相径庭。
她好奇地问“方才魈所说的耳珏之约,是你与罗刹的定下的契约”
袅袅白雾从茶杯中升起,摩拉克斯吹散热气,说,“我曾许诺可将他一人带回归离原,不必因梦之魔神号令行杀戮之事。他却说放不下自己家人,问我能不能将夜叉一族全部带走。”
“胡闹”借风留云真君呵斥,为故事里年幼夜叉的不知天高地厚感到不快。
当年群雄割据,归离原疲于应敌,如何有能力从梦之魔神领地中带出一整个族群
“我自然没有答应。”摩拉克斯浅浅品茗,空山新雨后的茶,清香弥久不散,“但是我将佩戴的耳珏赠他,以此为证,待到力所能及之时,会助他将夜叉一族从梦之魔神手中救出。”
晚风吹过,树影婆娑,皎洁月光透过枝叶,如羽毛般悄然落入手中茶盏,在涟漪中,化作几缕破碎的银光。
摩拉克斯想起二人离别时,罗刹金发上沾了血污枯叶与泥土,像是华贵的瓷器被打碎,又强行粘连在一起,背影孤寂又倔犟。
两人明明从未见面,为何这位年幼的夜叉却对自己抱有如此大的期待这一直是摩拉克斯心中未解的谜题。
而在期待落空的几息寂然后,在那双比翡翠更加美丽的深沉绿眸中点亮的,又会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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