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迟轻声说,“秦深,其实我还是觉得一切都跟做梦一样,完全没有真实感。”
“为什么这样觉得?”
眼看谢景迟终于放下了心防,秦深却感受不到分毫喜悦。
恐慌的预兆如上涌的海潮一般愈发强烈。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
“只是?”
谢景迟低下头,翻开旧日的伤口比他想得还要艰难,他用力抓着吧台的边缘,因为用力过度,指甲中心都变成了惨淡的白色。
感谢痛楚,他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你能不能告诉我,作为你的婚约对象,我到底哪里不合适?”
抱着他的男人霎时浑身僵硬。
他慢慢吐出一口气,“还有……不是我的话,你又希望当初和你订婚的那个人是谁?”
秦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或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除非这些话秦深,但……怎么可能呢?
“你说,于你而言,我不是一个合适对象,你希望那个人从来都不是我……”
谢景迟每说一句话,身后的男人就安静一分。
渐渐的,他也不做声了,不再故意重复那些伤人的话语。
死一样的寂静持续了很久,他试着去掰秦深的手,让他放开自己。
在这场反复试探的拉锯战中,他也很累了,累到不想再有任何隐瞒。
“是我们度假回来那次吗?”
“是,你还特地支开了我。”谢景迟以为他是要兴师问罪,几乎把嘴唇咬得出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我就是听到了。”
“我没有怪你。”秦深无力地辩驳,“你……为什么不来问我?”
“我要怎么问你?问我的Alpha到底爱不爱我?问他到底把我当什么?我问不出口,秦深,我很害怕,我害怕得到否认的答案,你明白吗?”谢景迟猛然意识到自己这样说有点伤人,“对不起……”
他是一个卑劣的、斤斤计较的、睚眦必报的人,不然很难解释他为什么要在这种温情脉脉的时候翻过去的旧账,只为了追责这么久以前的事情。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现在的秦深爱他不就够了吗?他想说够了,可事实上就是不够,完全不够。
他贪得无厌、不知餍足,甚至还得寸进尺。
他想要这个人从过去到现在,全部的、毫无保留的爱意。
一切都宛如一个漫长的、醒不来的噩梦。
他以为自己能够学着释怀,实际上他没有哪一天忘记过。
他一直都很清楚,最开始秦深答应照顾他纯粹是出于同情和怜悯——定下婚约的那一年,他那么小,甚至还没有成年,没有办法给秦深一点帮助,甚至还需要秦深反过来照顾他。
所以秦深没有说错,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他都不是一个合适的对象。
他只是不理解,为什么不喜欢他却要勉强自己接受他?
“要道歉的人不是你,要道歉的人是我,对不起,谢景迟。”秦深不断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错的人是我,我可以解释,对不起,我还是对你隐瞒了一些事情……”
“你不用……”谢景迟想说不要安慰他,可是当他开口他才发现自己还是有所期盼。
哪怕是谎言,哪怕是假得一戳就穿的借口,随便说点什么,只要是这个人对他说的话,他就一定会相信。
他愿意生活在一辈子的谎言中。
“我没有在安慰你,谢景迟,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骗子吗?”像秦深这样一贯冷漠的人,此时竟然在哽咽,“谢景迟,没有人比你更好。”
有什么湿润的东西落在谢景迟的后颈上,意识到这是什么,谢景迟睁大了眼睛。
——你的泪水是为了我吗?
他想要回头,但秦深把他抱得很死。温热的湿意在他的脖颈间蔓延,几乎要把他灼伤。
这一刻,他的内心宛如大雪过后的旷地,一片空茫。
“没有人比你更好,谢景迟,你不能丢下我,你接受了这样的我,就不能丢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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