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26章 第 26 章_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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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哀家都没有哭一哭。”这时提起,董灵鹫不免有些悔,似乎觉得那时应该为他哭几声的,“孟臻病得太久了,这是早有预料的事情。哀家手里攥着他的遗旨,无论是清田土断、还是延续一年不尽的剿匪调度事,都得有个人清醒着,没有为他哭的时间。”

  她不得不清醒,清醒的人即便作痛,也没有为之沉沦的资格。

  明德帝离世后,董灵鹫忙得彻夜难眠,阖宫嫔御的哀哭之声从夜间连到了天明,小皇帝给他爹守了三日灵,不寝不食。她那时除了身上的担子忽然又沉重了几分之外,几乎没有来得及产生别的什么感情。

  就像是在孟臻临终时,她也没有对明德帝的询问作答一样,董灵鹫实际上是个很无情的人,她可以在最崩溃、最坏的情况下保持冷静,那是一种很清醒的冷静,而非麻木。

  就这么忙碌地过了几个月,直到新皇登基后,董灵鹫才有喘一口气的时间。那时是冬日,大雪天,外头的梅花缀了满枝的雪,风一吹,就抖落下来,飘飘地坠进窗棂里。

  董灵鹫握着笔沉思,抵唇思虑对策,想到一个或许可行的妙法,便下意识地道:“子荣,你来看看这……”

  她抬起眼,扫了一眼孟臻素日与她共同理政时所坐的地方。那里放着一支蝴蝶穿花的花瓶,瓶身里插着几枝鲜嫩的梅。

  孟臻,字子荣。

  他不坐在那里,二十年来,董灵鹫第一次唤他,而得不到回应。

  她一时怔住。

  此刻,宫人绕进来关窗,窗纱一遮,外头的天光、雪光,一时朦胧黯淡下来,寒意顷刻消散于无形。

  董灵鹫收回视线,笔尖上的墨已经洇透了纸。

  直到那个时候,一种光阴摩挲的深深刻痕,才倾轧进她的生命里。董灵鹫终于从这分寂静和无人回应中,感觉到一股积累到极点的哀痛。

  马车驶进宫门,深深宫禁,昏暗的树影笼着朱墙。

  董灵鹫跟他道:“有时会想他的。”

  她正面回答,毫无避讳。

  郑玉衡静静地凝望着她的眼,抿了抿唇,垂首靠在她的腕上,低声道:“臣是这样被挑中的么?”

  董灵鹫对孟臻的怀念,仅限于一个知己好友,至于夫妻恩爱之情,他们若是真的还有,也不会清清静静地过了五年。

  她没有特别猜中郑玉衡所想的点,温和地道:“是因为衡儿生得太俊俏了。”

  董灵鹫对他笑了笑:“看着舒心的人,放在眼前日日端详,也是人之常情吧?”

  郑玉衡心中有些酸涩,可仔细一想,他之前确实没有想透娘娘对他的特别关照,如此的亲厚照顾,必定有个缘由,如今,他算是寻到了这个缘由。

  他吐出一口气,不知道从哪儿又找点了一点点安慰,小声道:“那他也没有枕过娘娘的膝。”

  董灵鹫:“……什么?”

  “没什么。”小太医闷闷不乐地靠着她,飞快地说,“臣说先圣人真是一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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